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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主讲才斋讲堂第218讲:“二鼠侵藤”——丝绸之路佛教譬喻故事之文本与图像的“全球史”

  亚欧文学与文化的交流并不肇始于大航海时代。从中古前期以来,亚欧各地的文学就已经产生了丰富的联系。在2021年11月25晚的“才斋讲堂”系列讲座上,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南亚学系教授,教育部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北京大学东方文学研究中心主任陈明教授围绕敦煌出土文献中的佛教譬喻故事“二鼠侵藤”,从故事的文本、图像、时间和空间属性中为大家抽丝剥茧,讲解了文化在跨语言、跨文明交流与传播中的丰富内涵。

  

  陈明主讲才斋讲堂第218讲


  陈明教授首先给大家展示了一些不同文明中的绘画插图和文字,有西亚民间故事集《凯里来与迪木奈》中的插图,有古代欧亚文本《伯兰与约瑟夫书》中的故事,也有中国现代书法家的题字“岸树井藤”,这些文图之间似乎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上的联系,但把毫无关联的事物背后的关联找出来,透过一个故事的流变历史,我们就可以阐释中古中国对域外文化的选择与吸收的复杂过程,从而理解中外文化的交流与文明互鉴。陈明教授接下来即以这些插画中所描述的“二鼠侵藤”故事为例,向大家展示了文化传播与跨文明语境中文化流变的具体轨迹。
  “二鼠侵藤”故事最早发源于印度,在印度史诗《摩诃婆罗多》和佛经《佛说譬喻经》中皆有记载,而耆那教是与佛教同时期出现的印度宗教流派,在耆那教文献中,这一故事又被称为“蜜滴譬喻”,说明该譬喻是三大宗教交叉共享的故事之一。但在《摩诃婆罗多》中,该故事属于“通晓解脱的人们运用的一个比喻”,其主旨是讲述智慧之路,使聪明人听了之后,能砍掉轮回之轮的运转,摆脱命运轮回的束缚。而佛经中的“二鼠侵藤”譬喻则多是强调人们应该认识到生命的脆危而不应去贪图爱欲。由此可见,即使是在同一时期、同一发源地,一个故事的解读也有着全然不同的侧重。而随着文明的传播和故事的外流,“二鼠侵藤”的故事将会演变出更多的意涵,与其他文明和宗教产生交融。
  陈明教授经过详实的考证,提出“二鼠侵藤”的故事随后形成了两条流传路线,其中一条以南亚为核心,分别向东和向西流传,出现在了西亚、欧洲、东亚的古代文献之中;另外一条路线则是通过西方传教士翻译,流传回东亚文明。在伊斯兰世界,除了《凯里来与迪木奈》系列文本之外,其他的波斯语和阿拉伯语文献中也记载了与此相关的譬喻故事。在欧洲,《伯兰及约瑟夫书》作为欧洲基督教的佛陀传记,也记录了这一故事。但其中的“二鼠侵藤”譬喻并非直接来自印度,而是与《凯里来与迪木奈》中的“井中男”譬喻有密切的关系,这体现了文化的间接传播。在中国,古有玄奘法师用“岸树井藤”来比喻身体的脆弱不实,现有高一志《天主圣教四末论》、丁韪良《喻道集》中描述相似的譬喻故事。同样,“二鼠侵藤”的譬喻也出现在了列夫·托尔斯泰《忏悔录》、平田笃胤《本教外篇》等文本中。在佛教、印度教、耆那教、伊斯兰教和基督教的不同文本中,“二鼠侵藤”譬喻的故事元素略有差异,而其相对应的象征含义大体是相似的。故事从最初的印度五卷书,在经过复杂的流传、翻译和回流后,已经融入了各个传播者的理解和描述,发生了“去印度化”的变化。

 

讲座现场

  讲座最后,陈明教授提出,“二鼠侵藤”譬喻呈现出非常多元的形态,在古代欧亚多个地区的流传过程中出现了很多的故事变体或者异文譬喻。该故事中,追逐人的动物多为猛兽,在不同的地区,该动物的种类也有变化,分别出现了狂象、狮子、猛虎、骆驼、独角兽、疯牛等不同的形象。在中国的佛、道和儒三家的文献中,“二鼠侵藤”的佛教色彩最为浓厚。文本在传播的同时,图像也在流传,由于这个流传兼具时间与空间的特殊性,文本、图像与时空构成了一个网络,体现了文化在跨语言、跨文明交流与传播中的丰富内涵。  

提问环节

  在交流与互动环节,陈明教授与同学们围绕着故事传播是否与国家的国力与影响力有关等话题展开了热烈讨论。

 

撰稿:潘奕飞

摄影:姚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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