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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桂梅主讲才斋讲堂第253讲:读《棋王》——见自己,见天地,难见众生

  与思想和文化相结合,文学研究通过对一部作品进行重读和“二次创作”,以此提出普遍性问题,不仅可以激发人文学科的想象力,更有助于提升大众人文素养和深化自身文化主体性思考。2023 年 10月12日晚,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贺桂梅教授受邀主讲才斋讲堂,通过对现代文学经典《棋王》的讲解,以“见自己、见天地、难见众生”为主题,勾勒出特定时代背景下的文学作品与中国传统文化及哲学的丰富图景,并借此反思现代性危机与个体心灵结构问题。

  

  贺桂梅教授主讲才斋讲堂第253讲


  贺桂梅教授首先讲述了《棋王》的故事梗概、创作背景和当时产生的巨大社会影响力。《棋王》作者钟阿城以知青一代上山下乡为背景,刻画了一个出生贫寒,不谙世故的主人公王一生,在偶然机会下迷上象棋,之后将其全部乐趣沉浸于象棋,并在四处寻找对手下棋、拼棋过程中不断感悟人生的故事。小说语言朴实简洁,场景描写飘逸而骨感,语言风格褪去了二十世纪受西方现代主流文学所影响的文艺腔调,颇有古风。作品一出世,就引起巨大轰动,赢得文学圈内外的认可和追捧,或被冠以知青文学,或被冠以寻根文学,并被认为充分传达了中国道家文化的丰富内涵,收获“跨越文化断裂带”等美誉。但贺桂梅教授认为《棋王》不止于此,其价值丰富性超越了当代。

  随后,贺教授对《棋王》进行“二次创作”,将其发轫于当代却超越当代的多层次内容娓娓道来。从作家钟阿城六七十年代上山下乡到云南农场劳作、学习绘画和八十年代初期穷困潦倒等丰富人生经历切入,贺教授指出这一代作家蓬勃旺盛的创作动力源自特殊时代之下对掌控自身命运的渴望。在穷困潦倒时仍然坚持创作的阿城与同时代的很多其他作家一样,都是时代的产物。而这正如其作品《棋王》中的主人公“王一生”一样,早期一头扎进象棋里,“何以解忧,唯有象棋”。也如《一代宗师》中的叶问,早期一头扎进中国武术,不问世事,自得其乐,此为“见自己”;之后《棋王》主人公“王一生”在上山下乡的过程中与各种高手过招比拼,四处找人下棋,并向一个捡破烂的老师傅学到真正的象棋秘籍,最后在九局连环大战中获胜成“王”,此为“见天地,以天下人为师”;整个“棋王”成长为“王”的过程蕴含了“气、势、道”相伴相生,阴阳化育的中国传统哲学之道。因此在现代文学中,《棋王》对于钟阿城的意义有着“孤篇压倒全唐诗”的价值,即跳出了“只见自己”,而更“见天地”。 

  但在“见自己和见天地”之外,《棋王》这部作品仍然受限于时代,“难见众生”。在王一生“成王”之后,对于他该何去何从却没有了注解。而这正是其让人惋惜之处,同时也是贺教授在重读之后得以反思现代文学创作的一个契机。把钟阿城同时代的知青作家放在一起,包括张承志、韩少功、梁晓声和王安忆等人,他们蓬勃旺盛的创作生命力是其他同时代没有过知青经历的作家难以比拟的,知青经历是他们这一代人保持旺盛生命力的结构性因素,是持续理解中国的重要经验,他们会比其他人更关注远方和他人,关注自己以外的世界。但以阿城的《棋王》为代表,严格意义上来说其仍然是一部现代文学小说,而对于中国传统文化中真正“见众生”之哲学却只是自觉或不自觉地“擦肩而过”。而这也是整个五四运动以来中国现代文学的结构性问题。 

 

讲座现场

  这种结构性和历史问题需要通过激发人文学的想象力来获得反思和启发。贺教授强调人文学的想象力在于通过对这样一部优秀作品的重读和二次创作,揭示作品背后所蕴含的时代价值追求和其背后的文化根脉,并以此为契机反思当代社会的个体主义追求。即在西方现代启蒙之下,个体中心主义和绝对平等价值观已经在现当代文学和现实社会中打上深深烙印。但当我们走入一个现代危机的时代,绝对平等主义和极端个体主义危机造成的时代问题愈发严重,借文学研究,重新回到传统中国文化中寻求“内圣外王”见众生的道路,也许不失为一条有益的道路。

  最后,贺教授回应了同学们关于如何提升人文素养,理解自身传统文化的问题,并向同学们推荐了李零教授的《我们的经典》和《我们的中国》系列经典书籍。

  本次讲座在热烈的掌声中圆满结束。

 

撰稿:谢操‍‍‍

摄影:陈紫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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